经济并未出现衰退,大型银行却要裁员,显示金融业[不进则退],一旦经济欠缺增长动力,对人力的需求也有冻结的隐忧。
另一边厢,香港北边[邻居]深圳正在进行[东进战略],计划投入1.4万亿元人民币,扭转[西强东弱]的格局。届时,香港中文大学(深圳)所在的龙岗区,连同东部的坪山新区、大鹏新区,包括陆路连接东莞、惠州,以及海路的大鹏湾、大亚湾,在交通建设、产业提升、公共服务、城市发展等4大领域,都能带动新一轮的增长动力。
■深圳[东进] 谋产业革命
以土地面积而论,龙岗、坪山、大鹏三区占深圳全市42.6%,但GDP能量仅有全深圳的20%。从区域平衡的角度来看,未来发展有更大空间。更重要的是,深圳东部开发,不以低成本为号召,不走传统粗放型经济增长模式,而是专注创新产业、智造发展;不再走福田、南山产业老路,而将加大力度引入创新载体的小、微、智能企业。
香港中文大学(深圳)成立虽仅不满两年,但学生们表现优异,已经在全国的商业案例竞赛中,击败北京清华及上海复旦等传统名校,显示香港的教育优势,搭配深圳的创新土壤,在全中国的科研商业领域极具竞争力。
来自大学的知识创新能量,如果在适当的规划下,善用旧工业城的制造基础,就有可能将制造转为[智]造,将已经没落的[铁锈带](rustbelt)重生为[智能带](brainbelt)。事实上,这场宁静产业革命正在欧美许多历经繁华、没落的城市悄悄出现。
范艾梅尔(Antoine van Agtmael)和贝克尔(Fred Bakker)千里迢迢,走访欧美多个因全球化而没落的工业城,在新书《地球上最聪明的地方》(The Smartest Places on Earth:Why the Rustbelts Are the Emerging Hotspots of Global Innovation)分析了这股[再工业化]崛起的趋势力量。在政府、大学、企业联盟的力量结合之下,西方国家正要夺回那些被新兴市场国家抢走的资源、就业机会。
范艾梅尔曾经是世界银行的经济学家,也是早在1981年提出[新兴市场](emerging market)的第一人。他和贝克尔在《地球上最聪明的地方》书里描述了充满希望与启发性的探索过程。他们的调研发现,对美洲及欧洲而言,新竞争时代的崛起者或许将来自一些被漠视的地方——这些城市和区域从经济角度曾被归类为[铁锈带],甚至已经遭到遗弃或淡忘。
就以过去数十年来经济依靠轮胎产业的俄亥俄州艾克朗市(Akron,Ohio)为例,现在,随便在世界各地都可以找到成本更低廉的轮胎生产工厂,但艾克朗市(及其它类似地区)逐渐摆脱废墟城市的形象,从沉睡中苏醒。
经历浴火重生,艾克朗市成功转型为聚合物产业的世界龙头。艾克朗市大学的聚合物研究中心有上百位学者及数百位研究生。小微聚合物企业致力开发各种新方,将新材料商业化。现在这些公司雇用的员工人数比当年轮胎业全盛期的就业人数还多!同样地,荷兰的爱因霍芬(Eindhoven),在历经1990年代飞利浦的大量裁员冲击后,现在蜕变成芯片业的枢纽之一。
瑞典的马尔摩(Malmo),从造船、纺织为主的重工业城,变身成为绿能生态城。美国北卡罗莱纳州的德罕(Durham)等地,让传统的纺织业走向高科技创新,在不织布领域成为世界龙头。
■拥抱新科技 智慧生产
虽然流失的工作不再回来。旧工厂也不再运转,但是新的产官学协力联盟诞生,把[铁锈带]逐渐转化为[智能带]。大学成为开放创新中心,与在地企业合作研发。
地方领袖动员起来,打造鼓励创业、吸引人才的生态圈。他们拥抱新科技(传感器、新材料、自动化、3D打印、物联网等),而高等教育也更加聚焦技职训练。追求效率、低成本导向的制造思维不再,取而代之的是[智慧生产]的宁静革命。
这些是[智能带]仰赖的合作式工作风格,需要相当程度的信赖和思想自由,正是欧美社会与文化所独有的特质。这些城市在交通、运输、农业、食品、医疗和照护等领域,孕育出产业转型的产品与科技。把因自动化、全球化而流失的就业机会一点一滴重新创造出来。过去四分之一世纪,新与市场因制造出最[便宜]的产品而崛起。
未来的年代,谁能够制造最[聪明]的产品,或许才是竞争崛起的关键。
欧美这些[锈带]变[脑带]的城市都不是走高楼大厦的门面模式。反而,没落区的便宜房地产成了年轻创业者的最爱。因此,深圳东进战略乃至惠州及东莞的创新转型,也确实不需复制福田、南山(避免东施效颦)产业老路,而应善用大学科研团队,建立产学研平台,鼓励轻、小、微的智能导向发展模式,为华南经济增长再建新引擎。
在深圳东进战略过程中,香港可以扮演什么角色?再工业化?产学团队?创意实验园区?融资服务提供?新的经济模式可能带动新的需求及创造就业岗位,相信值得本港政界、学界、业界审时度势,善用时机,集思广益,趁早擘画。(作者为香港中文大学金融系副教授)